相應部|SN 4|魔相應 Māra Saṃyutta (SN 4.1–25)

蕭式球譯

相應部.四.魔羅相應

一.苦行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優樓頻螺的尼連禪河岸邊,坐在一棵牧羊人的榕樹下。這時是世尊初覺悟的時候。

  世尊在閒靜處時,內心這樣反思: “我放棄了苦行!真是好,我放棄了這種沒有意義的苦行!真是好,我保持念,取得覺悟!”

  邪惡者魔羅以他心智知道世尊的心念,於是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苦行唯清淨,
  汝今離此道;
  自認為清淨,
  實失清淨道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苦行無意義,
  如於乾地上,
  用槳舵而行;
  知後盡捨棄。

  我行覺悟道,
  修習戒定慧,
  得究極清淨。
  魔羅你敗露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二.象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優樓頻螺的尼連禪河岸邊,坐在一棵牧羊人的榕樹下。這時是世尊初覺悟的時候。

  這時候,世尊在下雨的黑暗晚上坐在空曠的地方。邪惡者魔羅想令世尊恐懼、緊張、毛骨悚然,於是化作一頭巨大的象王,然後前往世尊那裏。那頭象王有一個如大石那樣的頭,有一對如純銀那樣的牙,有一條如大轅那樣的鼻。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邪惡者請止,
  你長久輪迴,
  曾化多身相,
  魔羅你敗露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三.誘人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優樓頻螺的尼連禪河岸邊,坐在一棵牧羊人的榕樹下。這時是世尊初覺悟的時候。

  這時候,世尊在下雨的黑暗晚上坐在空曠的地方。邪惡者魔羅想令世尊恐懼、緊張、毛骨悚然,於是前往世尊那裏,去到離世尊不遠的地方,現出各種各樣誘人與使人厭惡的光色。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邪惡者請止,
  你長久輪迴,
  曾化多身相,
  魔羅你敗露。

  若人善節制,
  身口意三業,
  能免魔操縱,
  不受魔侵擾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四.網之一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波羅奈的仙人住處鹿野苑。

  在那裏,世尊對比丘說: “比丘們。”

  比丘回答世尊: “大德。”

  世尊說: “比丘們,我因為如理思維、如理正勤,所以得到無上的解脫,證悟無上的解脫。比丘們,你們也要如理思維、如理正勤,你們也要得到無上的解脫,證悟無上的解脫。”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你在魔網中,
  在天或人間,
  俱受我所縛,
  沙門沒解脫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我解脫魔網,
  在天或人間,
  不受魔所縛。
  魔羅你敗露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五.網之二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波羅奈的仙人住處鹿野苑。

  在那裏,世尊對比丘說: “比丘們。”

  比丘回答世尊: “大德。”

  世尊說: “比丘們,我已從天和人的羅網之中解脫出來,你們也從天和人的羅網之中解脫出來。比丘們,為了許多眾生的利益,為了許多眾生的快樂,為了悲憫世間,為了天和人的福祉、利益、快樂,你們去遊行說法吧。

  “比丘們,不要兩人走在一起,你們分頭宣說這開首、中間、結尾都善美,有意義、有好言辭、圓滿、清淨、開示梵行的法義吧。那些眼睛少塵垢的眾生,如果沒有機會聽法的話便會很可惜;總是有人會明白法義的。

  “比丘們,我將前往優樓頻螺的舍那鎮說法。”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你在諸網中,
  在天或人間,
  俱受我所縛,
  沙門沒解脫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我解脫諸網,
  在天或人間,
  不受魔所縛。
  魔羅你敗露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六.蛇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的竹園松鼠飼餵處。

  這時候,世尊在下雨的黑暗晚上坐在空曠的地方。邪惡者魔羅想令世尊恐懼、緊張、毛骨悚然,於是化作一條巨大的蛇王,然後前往世尊那裏。那條蛇王有一條如大樹幹那樣的身軀,有一個如大簸箕那樣的頭兜,有一雙如拘薩羅銅碟那樣大的眼睛,口裏吐出有如雨中閃電那樣的舌頭,發出有如鐵匠風箱那樣的呼吸聲響。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牟尼行踐自節制,
  放捨俗事住空屋,
  棲身空閒靜處中,
  此是恰當之生活。

  牟尼所居之空處,
  駭人猛獸出沒多,
  亦多蛇蠍與蚊蟲,
  於此內心無驚懼。

  若然天塌與地動,
  所有眾生皆驚懼,
  有如胸膛受箭刺,
  覺者於此不動容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七.睡眠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的竹園松鼠飼餵處。

  這時候,世尊晚上長時間在空曠的地方行禪,到了黎明的時候洗腳進入寺院,然後右側睡獅子臥,一隻腳比另一隻腳高些,有念和覺知,心裏知道什麼時候要起來。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為何安睡為何眠?
  太陽將出為何眠?
  睡眠如死無警覺,
  亦如居所空無人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眾生因愛墮羅網,
  覺者盡除各種依,
  沒有渴愛而安睡,
  魔羅何故來搗亂!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八.歡樂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。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在世尊跟前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有兒子者有歡樂,
  有牛畜者有歡樂,
  人因所依而歡樂,
  無所依者無歡樂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有兒子者有憂愁,
  有牛畜者有憂愁,
  人因所依而憂愁,
  無所依者無憂愁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九.壽元之一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的竹園松鼠飼餵處。

  在那裏,世尊對比丘說: “比丘們。”

  比丘回答世尊: “大德。”

  世尊說: “比丘們,人的壽元是很短的,很快便會到下一生;應要作善行,應要修習梵行;有生便會有死。比丘們,那些壽命長的人,都只是活上一百歲或多一些而已。”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眾人壽命長,
  死神久不至,
  如嬰活於世,
  不應生厭離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眾人壽命短,
  死神必到來,
  如人頭巾燃,
  應要生厭離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.壽元之二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的竹園松鼠飼餵處。

  在那裏,世尊對比丘說: “比丘們。”

  比丘回答世尊: “大德。”

  世尊說: “比丘們,人的壽元是很短的,很快便會到下一生;應要作善行,應要修習梵行;有生便會有死。比丘們,那些壽命長的人,都只是活上一百歲或多一些而已。”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時光實無逝,
  生命實無毀,
  壽轉雖有死,
  復生如輪轉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時光實飛逝,
  生命實損毀,
  壽盡有死亡,
  如溪遇乾旱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  
  第一品完


十一.大石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的靈鷲山。

  這時候,世尊在下雨的黑暗晚上坐在空曠的地方。邪惡者魔羅想令世尊恐懼、緊張、毛骨悚然,於是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逐一擊碎在世尊附近的大石。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即使你撼動,
  整座靈鷲山,
  覺者正解脫,
  不受此動搖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二.獅吼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。

  這時候,世尊在大眾之中說法。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喬答摩沙門在大眾之中說法,讓我前往喬答摩沙門那裏,然後迷惑他們吧。”

  於是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自視勝利者,
  你仍有對手;
  何來有自信,
  眾中作獅吼?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大雄心喜悅,
  超越世間愛,
  如來有十力,
  眾中具自信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三.碎石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曼直林的鹿野苑。

  這時候,世尊的腳被碎石所傷,產生強烈的感受,身體上生起了苦痛、劇烈、刺骨、苦楚、不快、不歡喜的感受。世尊保持念和覺知,忍受這些痛楚而不受困擾。世尊把大衣摺為四疊,在上右側睡獅子臥,一隻腳比另一隻腳高些,有念和覺知。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你今獨居遠離處,
  卻何鬆懈依床座?
  難道修行無目標,
  還是懶散貪臥睡?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不是鬆懈依床座,
  目標已達離憂惱,
  我今獨居遠離處,
  憫諸眾生而臥睡。

  愚人胸膛中愛箭,
  內心時常受動搖,
  彼等帶箭仍臥睡,
  何況我已離箭刺。
  醒無驚疑眠無懼,
  於日於夜無悲傷,
  我於世間無損毀,
  憫眾因此能安睡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四.不宜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拘薩羅一個名叫一娑羅村的婆羅門村落。

  這時候,世尊在居士大眾之中說法。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喬答摩沙門在居士大眾之中說法,讓我前往喬答摩沙門那裏,然後迷惑他們吧。”

  於是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你不宜說法,
  教化他人時,
  會帶來牽掛,
  會生喜厭心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如來已解脫,
  覺者憫眾生,
  教化他人時,
  不生喜厭心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五.心念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。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羅網遍空中,
  只要心念動,
  便受我束縛,
  沙門不得脫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眾人心喜好,
  色聲香味觸,
  但我離此欲。
  魔羅你敗露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六.缽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。

  這時候,世尊為比丘講說五取蘊的法語,對他們開示,對他們教導,使他們景仰,使他們歡喜。那些比丘求取義理、思維作意、全心全意地聆聽法義。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喬答摩沙門為比丘講說五取蘊的法語,對他們開示,對他們教導,使他們景仰,使他們歡喜。那些比丘求取義理、思維作意、全心全意地聆聽法義。讓我前往喬答摩沙門那裏,然後迷惑他們吧。”

  這時候,一些缽擺放在空曠的地方,邪惡者魔羅化作一隻牛,然後走向那些缽那裏。有一位比丘對另一位比丘說: “比丘,比丘,那隻牛會踏碎那些缽。”

  那位比丘說了這番話後,世尊對他說: “比丘,這不是一隻牛,這是邪惡者魔羅到來迷惑你們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色受想行識,
  於此皆無欲,
  不視為自我,
  不視為我所;
  諸結得超脫,
  無欲得安穩。
  魔軍尋此人,
  到處找不著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七.處

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毗舍離大林的尖頂講堂。

  這時候,世尊為比丘講說六觸入處的法語,對他們開示,對他們教導,使他們景仰,使他們歡喜。那些比丘求取義理、思維作意、全心全意地聆聽法義。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喬答摩沙門為比丘講說六觸入處的法語,對他們開示,對他們教導,使他們景仰,使他們歡喜。那些比丘求取義理、思維作意、全心全意地聆聽法義。讓我前往喬答摩沙門那裏,然後迷惑他們吧。”

  於是,邪惡者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在世尊附近發出使人恐懼和驚慌的大聲音,有如天崩地裂那樣。有一位比丘對另一位比丘說: “比丘,比丘,有如天崩地裂那樣。”

  那位比丘說了這番話後,世尊對他說: “比丘,這不是天崩地裂,這是邪惡者魔羅到來迷惑你們。”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色聲香味觸,
  法等是誘餌,
  令世人驚懼,
  令世人智昏。
  正念佛弟子,
  擺脫此六處,
  能越魔領域,
  如日照晴空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八.化食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摩揭陀一個名叫五娑羅村的婆羅門村落。

  這時候,五娑羅村的童子在舉行施食大會。在上午,世尊穿好衣服,拿著大衣和缽入五娑羅村化食。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操縱著五娑羅村的婆羅門居士,說: “不要讓喬答摩沙門取得化食。”

  世尊空缽入五娑羅村化食,空缽而回。於是,魔羅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他說: “沙門,又取不得化食嗎?”

  “邪惡者,不就是因為你,我才取不得化食嗎!”

  “大德,既然這樣,只要世尊第二次入五娑羅村,我便會讓你取得化食。”

  “魔羅你造罪,
  冒犯於如來。
  難道你認為,
  行惡無惡果?

  我無諸欲求,
  生活於樂中,
  我如光音天,
  以禪悅為食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十九.農夫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。

  這時候,世尊為比丘講說連接湼槃的法語,對他們開示,對他們教導,使他們景仰,使他們歡喜。那些比丘求取義理、思維作意、全心全意地聆聽法義。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喬答摩沙門為比丘講說連接湼槃的法語,對他們開示,對他們教導,使他們景仰,使他們歡喜。那些比丘求取義理、思維作意、全心全意地聆聽法義。讓我前往喬答摩沙門那裏,然後迷惑他們吧。”

  於是,邪惡者魔羅化作一個農夫的外觀,肩負著一套大耕具,拿著一條長牛棒,頭髮凌亂,穿著粗麻衣,滿腳泥濘,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他說: “沙門,你知自己是耕牛嗎?”

  “邪惡者,你為什麼說我是耕牛呢?”

  “沙門,只要你視眼是我、色是我、由識處所生的眼觸是我,沙門,任你去到哪裏也不能逃脫我的耕具。

  “……耳……聲……由識處所生的耳觸……

  “……鼻……香……由識處所生的鼻觸……

  “……舌……味……由識處所生的舌觸……

  “……身……觸……由識處所生的身觸……

  “沙門,只要你視意是我、法是我、由識處所生的意觸是我,沙門,任你去到哪裏也不能逃脫我的耕具。”

  “邪惡者,眼是你的領域、色是你的領域、由識處所生的眼觸是你的領域。邪惡者,由於我不視眼是我、色是我、由識處所生的眼觸是我,因此我不會落入你的領域。

  “……耳……聲……由識處所生的耳觸……

  “……鼻……香……由識處所生的鼻觸……

  “……舌……味……由識處所生的舌觸……

  “……身……觸……由識處所生的身觸……

  “邪惡者,意是你的領域、法是你的領域、由識處所生的意觸是你的領域。邪惡者,由於我不視意是我、法是我、由識處所生的意觸是我,因此我不會落入你的領域。”

  魔羅說:

  “沙門於諸處,
  稱之為自我,
  或稱為我所,
  不脫我掌控。”

  世尊說:

  “不視為自我,
  不視為我所,
  我知解脫道,
  邪惡者不知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二十.管治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拘薩羅喜瑪拉雅山下森林的一間小屋。

  世尊在閒靜處時,內心這樣反思: “能否依正法,不傷害也不教人傷害,不征服也不教人征服,不悲傷也不令人悲傷地管治世間呢?”

  邪惡者魔羅以他心智知道世尊的心念,於是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他說: “大德,請世尊來管治世間吧,善逝能夠依正法,不傷害也不教人傷害,不征服也不教人征服,不悲傷也不令人悲傷地管治世間。”

  “邪惡者,你看見什麼而對我這樣說呢?”

  “大德,世尊修習四神足;多修習,慣常地修習,透徹地修習;著手修習,令它增長,令它圓滿。大德,即使喜瑪拉雅山王,世尊都可隨自己的意欲將它變作一座金山。”

  “金山兩三座,
  不令一人足,
  明白此義後,
  出家修正行。

  若見貪欲為苦本,
  此人不傾諸欲樂;
  若見執取為束縛,
  此人修學除執法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世尊知道是我在搗亂,善逝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  第二品完


二十一.一些比丘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釋迦人的尸邏婆提村。

  一些比丘住在世尊附近,他們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。於是,邪惡者魔羅化作一個婆羅門的外觀,年老、彎起腰背、氣喘,扎大髮髻、穿羚羊皮、靠著優曇木柺杖,前往那些比丘那裏,然後對他們說: “賢者們,你們在年少、髮黑、壯健、人生的早期時便出家,不享受欲樂。賢者們,你們受用人間的欲樂吧,不要捨棄當下的事物而追求將來的事物!”

  “婆羅門,我們不是捨棄當下的事物而追求將來的事物,我們是捨棄將來的事物而追求當下的事物。婆羅門,世尊說,欲樂會帶來很多苦、很多困擾,當中帶來很多患;法義是現生體證的,不會過時的,公開給所有人的,導向覺悟的,智者能在其中親身體驗的。”

  那些比丘說了這番話後,邪惡者魔羅頭部左右搖擺,舌頭伸出伸入,額頭皺起三條橫紋,之後撐著手杖離去。

  於是,那些比丘前往世尊那裏,對世尊作禮,坐在一邊,然後把以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世尊。

  “比丘們,那個不是婆羅門,而是邪惡者魔羅到你們那裏想迷惑你們。”

  這時世尊有感而發,然後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若見貪欲為苦本,
  此人不傾諸欲樂;
  若見執取為束縛,
  此人修學除執法。”

二十二.沙彌提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釋迦人的尸邏婆提村。

  沙彌提尊者住在世尊附近,他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。沙彌提尊者在閒靜處時,內心這樣反思: “我有得著,我有善得!我的老師是一位阿羅漢.等正覺!我有得著,我有善得!我在善說的法和律之中出家!我有得著,我有善得!我的同修具有戒行、本性善良!”

  邪惡者魔羅以他心智知道沙彌提尊者的心念,於是前往沙彌提尊者那裏,然後在沙彌提尊者附近發出使人恐懼和驚慌的大聲音,有如天崩地裂那樣。

  於是,沙彌提尊者前往世尊那裏,對世尊作禮,坐在一邊,然後把以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世尊。

  “沙彌提,那不是天崩地裂,而是邪惡者魔羅到你那裏想迷惑你。沙彌提,你回去你那裏,繼續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吧。”

  沙彌提尊者回答世尊: “大德,是的。” 之後起座對世尊作禮,右繞世尊,然後離去。

  沙彌提尊者繼續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。沙彌提尊者在閒靜處時,內心再次這樣反思: “我有得著,我有善得!我的老師是一位阿羅漢.等正覺!我有得著,我有善得!我在善說的法和律之中出家!我有得著,我有善得!我的同修具有戒行、本性善良!”

  邪惡者魔羅再次以他心智知道沙彌提尊者的心念,於是前往沙彌提尊者那裏,然後在沙彌提尊者附近發出使人恐懼和驚慌的大聲音,有如天崩地裂那樣。

  沙彌提尊者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對他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我心具敬信,
  離家而出家,
  念慧俱增長,
  內心善入定;
  任你諸變化,
  我不受驚嚇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心想: “沙彌提比丘知道是我在搗亂!” 他苦惱、不開心,然後就在那裏隱沒。

二十三.瞿提迦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王舍城的竹園松鼠飼餵處。

  瞿提迦尊者住在仙人山側邊的黑石,當他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的時候,觸證到心解脫的定,之後又從定中退失。當他第二次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的時候,第二次觸證到心解脫的定,之後又從定中退失。當他第三次……當他第四次……當他第五次……當他第六次……當他第七次保持不放逸、勤奮、專心一意的時候,第七次觸證到心解脫的定,這時他心想: “我有六次從心解脫的定之中退失,讓我用刀自殺吧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以他心智知道瞿提迦尊者的心念,於是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大雄慧名聞,
  具眼具神通,
  除怨越怖畏,
  我今禮汝足。
  但你之弟子,
  受死亡征服,
  一心欲求死;
  此人應勸阻。

  名聞之世尊,
  為何你弟子,
  樂法之學人,
  會自殺身亡?”

  這時候,瞿提迦尊者用刀自殺。

  世尊知道那是邪惡者魔羅,於是以這首偈頌回答他:

  “瞿提迦意堅,
  不戀棧生命,
  渴愛連根起,
  此人已入滅。”

  世尊對比丘說: “比丘們,來吧,我們前往仙人山側邊的黑石吧。瞿提迦用刀自殺了。”

  那些比丘回答世尊: “大德,是的。”

  於是,世尊和那些比丘一起前往仙人山側邊的黑石。世尊在遠處看見瞿提迦尊者反身躺在床上,有一團黑色的煙影走向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、上方、下方,走遍每一個角落。世尊對比丘說: “比丘們,你們看見一團黑色的煙影走向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、上方、下方,走遍每一個角落嗎?”

  “大德,看見。”

  “比丘們,這團黑色的煙影是邪惡者魔羅,他正在尋找瞿提迦的心識,看他的心識在哪裏攀緣。比丘們,瞿提迦的心識沒有攀緣,他已經入滅了。”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拿著琉璃琴,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上下各方尋,
  遍找瞿提迦,
  不能找得著,
  究竟到何方?”

  世尊說:

  “瞿提迦意堅,
  常樂入禪定,
  日夜長修習,
  不執於生命,
  戰勝諸魔軍,
  不再受後有,
  渴愛連根起,
  此人已入滅。”

  第三者旁述:

  “夜叉不得逞,
  內心生苦困,
  琴從身下墮,
  就此而隱沒。”

二十四.七年

  這是我所聽見的:

  有一次,世尊住在優樓頻螺的尼連禪河岸邊,牧羊人的榕樹下。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跟了世尊七年,他一直找機會來迷惑世尊但始終都找不著。於是,他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是否因受悲傷困,
  是否財富招損失,
  是否村中犯惡行,
  故入山林來禪修?
  何不跟人來交友,
  不跟他人建誼情?”

  世尊說:

  “魔羅你是放逸者,
  我已根除諸悲傷,
  我亦從無犯惡行,
  內心歡悅來禪修;
  諸有貪愛已截斷,
  心得無漏來禪修。”

  魔羅說:

  “沙門於諸處,
  稱之為自我,
  或稱為我所,
  不脫我掌控。”

  世尊說:

  “不視為自我,
  不視為我所,
  我知解脫道,
  邪惡者不知。”

  魔羅說:

  “若你能覺悟,
  不死安穩道,
  理應獨行踐,
  何勞教他人?”

  世尊說:

  “欲度彼岸者,
  來問不死義,
  我悉解其問,
  令彼得滅依。”

  魔羅說: “大德,就正如在村鎮附近有一個蓮池,蓮池裏有一隻螃蟹。村鎮裏的小孩子走進那個蓮池,從水中捉了那隻螃蟹放在陸地上。無論那隻螃蟹伸出哪一隻爪或鉗出來,小孩子都用木棒或石塊把它打斷、打破、擊碎。那隻螃蟹所有的爪和鉗都被打斷、打破、擊碎之後,便不能夠再回到蓮池像以前那樣生活了。

  “大德,同樣地,我所有的扭曲、躁動、猶豫都被世尊打斷、打破、擊碎之後,便不能夠再走到世尊那裏找機會來迷惑世尊了。”

  於是,邪惡者魔羅在世尊跟前誦出這首失落的偈頌:

  “烏鴉見石頭,
  外觀如肉塊,
  圍繞不捨離,
  以為得美食,
  啄之不得味,
  奈何唯離去。
  如鴉厭石頭,
  我厭喬答摩。”

  邪惡者魔羅離開世尊,然後在世尊附近的地上沉默不語、不知所措、雙肩下墜、頭面低垂、悶悶不樂、無言以對地盤腿而坐,拿著木枝在地上亂畫。

二十五.魔女

  這時候,邪惡者魔羅三個女兒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前往他那裏,然後對邪惡者魔羅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何事不開心?
  誰令父悲傷?
  我等施欲網,
  如林捉大象,
  綁後押他來,
  任由你操縱。”

  魔羅說:

  “善逝阿羅漢,
  超越魔領域,
  不受貪欲誘,
  故我深悲傷。”

  於是,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說: “沙門,我們任由你使役。” 世尊盡除所有依、有無上的解脫,沒有理會她們。

  於是,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走到一旁來商議: “人的喜好各有不同,讓我們各自化作一百個童女吧。” 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各自化作一百個童女,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說: “沙門,我們任由你使役。” 世尊盡除所有依、有無上的解脫,也是沒有理會她們。

  ……一百個少女……

  ……一百個少婦……

  ……一百個成熟女士……

  ……一百個中年女士……

  於是,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走到一旁來商議: “人的喜好各有不同,讓我們各自化作一百個年長女士吧。” 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各自化作一百個年長女士,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對世尊說: “沙門,我們任由你使役。” 世尊盡除所有依、有無上的解脫,也是沒有理會她們。

  於是,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走到一旁來商議: “父親說 ‘善逝阿羅漢,超越魔領域,不受貪欲誘,故我深悲傷’ ,這是真的。若我們用這種方法來誘惑不離貪欲的沙門或婆羅門,他們必定會心胸破碎,或會口吐鮮血,或會瘋狂意亂,或會如割下的蘆葦草那樣枯萎、枯乾、枯謝。”

  於是,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前往世尊那裏,然後站在一邊。渴愛魔女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是否因受悲傷困,
  是否財富招損失,
  是否村中犯惡行,
  故入山林來禪修?
  何不跟人來交友,
  不跟他人建誼情?”

  世尊說:

  “戰勝愛戀之大軍,
  內心取得寂靜義,
  覺悟究極之悅樂,
  獨自一人來禪修;
  無須跟人來交友,
  無須跟人建誼情。”

  不悅魔女對世尊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比丘常住於何處,
  能越五流第六流1
  比丘如何作禪修,
  能息能離諸欲想?”

  世尊說:

  “身常猗息心解脫,
  無行有念離俗事,
  知法及修無覺禪,
  無瞋無求不昏沉,
  比丘若常如是住,
  能越五流第六流。
  比丘如此作禪修,
  能息能離諸欲想。”

  貪欲魔女在世尊跟前誦出這首寂靜的偈頌:

  “斷愛之人眾中行,
  定能廣度多眾生。
  離俗事者來領眾,
  能離魔網越死神。”

  世尊說:

  “如來大威德,
  以正法領眾;
  汝等莫憎嫉,
  知法義之人。”

  於是,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回去邪惡者魔羅那裏,邪惡者魔羅從遠處看見渴愛魔女、不悅魔女、貪欲魔女前來,便誦出這首偈頌:

  “汝等愚癡人,
  欲惱喬答摩:
  如以牙碎鐵;
  以花莖破石;
  以指甲挖山;
  以腹劈樹幹;
  亦如頂重石,
  立於懸崖邊。

  汝等三魔女,
  帶艶色而去,
  遭如來驅散,
  如風驅棉球!”

  第三品完

Footnotes

  1. 在《註釋》中說:超越五流指超越前五處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五個根門所帶來的污染,而超越第六流是指超越意這個根門所帶來的污染;此外,五流亦視作五下分結,第六流亦視作五上分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