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篇法談|當疾病來臨時【下】——隆波帕默尊者

隆波帕默尊者尊者

2017年3月19日|泰國解脫園寺

編譯|禪窗


 

天隆波到斯利納醫院去講法,那裡的會議室不大,大約可以容納500人。幸虧隆波講法的消息沒有外傳,不然醫院的接待工作就會非常繁重。即使這樣,會議室也滿員了,仍有很多人聽到小道消息前來,隆波在去會場的路上就碰到一些新面孔來請教修行問題。許多人都開始對修行感興趣,這非常好。

昨天講法的主辦方是醫生,隆波應邀專為癌症患者及其家屬講法。前來聽法的有血癌患者、白血病患者、淋巴癌患者及其家屬。這些人大部分從未聽過法,因此昨天的開示非常簡單,那是僅屬於隆波式的簡單法談,但對於首次聽法的人來說,也許算是很難了。

隆波告訴那些罹患癌症的人,現今的癌症病人數量非常多,淋巴癌在諸多癌症中排名第五,而在當今社會的人口死因統計中,癌症死亡率排名第一,其數量極其龐大,但卻不知因何所致,連醫生也沒法回答。

初次得知自己的病情時,有些人自然會被嚇到,緊接著就是害怕、壓力徒增、不知如何是好。他們還來不及被病痛折磨,就已經被類似的心理狀況層層裹住了。

治療階段才是疼痛真正的開始,醫生要進行各種檢查、實施各種措施。如果是修行人,此時就要及時知道自己的心。人在感到疼痛時,如果心的品質不夠,它就會放大疼痛感,使其程度大過實際狀況。

比如,痛感本身只有10分,有時會被心放大到100分。有些女性在生理周期時,肚子痛到必須吃藥(隆波身為居士的時候曾教導過許多朋友修行,出家後就完全不再涉及這些問題了。),那時隆波指導她們去觀心,經由持續不斷的練習,本來要依賴很多止痛片的人後來都不再需要服藥了,疼痛得到了大幅緩減,有些人因而以為是修行令其不疼的。事實上並非如此,修行只是讓我們的心不再放大疼痛感,但不能根除痛感。

人在身體生病時,心也會同時生病,心會比平時更加鬱悶與敏感。比如,我們坐著發呆時,被蚊子叮了也沒感覺,對吧?可是如果看見了蚊子,就會馬上警戒起來,這時候如果被咬了,就會覺得比平常更癢——這其實就是心在放大感覺。因此,如果我們妥善地訓練心,如其本來面目地去感知,比如疼痛生起時,如其本來面目地感知,那麼痛感就不會很強。

昨天隆波跟癌症患者們分享:在化療的第二階段,隆波的肛門長了膿瘡,必須動手術。主刀醫生的醫術精湛,照顧也周到,手術結束後,醫生提醒說:「今晚您肯定會覺得非常疼。」他已經準備了嗎啡,認為當晚隆波絕對需要注射。傍晚時分,護士來了,問隆波是否要注射嗎啡,隆波回答說還不需要。為什麼?因為還不痛。最後,為了安撫護士,隆波才在臨睡前吃了一粒止痛藥。

當我們做手術或經歷類似的情形時,要善於照顧心,不去放大感受。實際的痛感並不可怕,不覺得特別疼也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厲害,而是由於當今科技發達,已經不會再讓病患感到太多痛苦了,加上現在還有形形色色的緩痛藥物。可是如果病人心裡害怕,那麼即使一點疼痛也會被無限放大,從而加劇擔憂。

因此,如果我們及時知道自己的心,比如生病時,心害怕,知道,心擔憂,知道,無論心中呈現什麼,我們就只是持續不斷地知道。生病時,心裡呈現的大部分境界都屬於瞋心家族的成員,都是「不喜歡」和抗拒家族的成員。抗拒家族的成員何時生起,心何時就有苦。何時生起瞋心,何時心就有苦受,也就是說,瞋心出現時,永遠都會同步生起心方面的苦受。因此,在身體生病時,心同時也會有苦。

佛陀開示道:一般人生病時,就像身體被一支箭射中,同時心又被第二支箭射中。被第二支箭射中,也就是疼痛進入了心、痛苦進駐了心,導致心苦。佛陀又說:阿羅漢聖者只會中一支箭,他們的身體會被射中,但是心已不再造作,因而心是沒有苦的。如果我們善加訓練,至少也能減輕心苦。

你們去看牙醫時,覺得害怕嗎?有些人會怕,可是這位牙醫不怕,因為他是實施方。需要隆波給大家介紹一位牙醫嗎?那位醫生可是舉世無雙。隆波曾經去看牙,被擺弄了好久,阿姜宋彩尊者站在門口觀望:「天啊!滿嘴是血。隆波,太可怕了……牙醫故意刁難您吧?」

醫生治療了大約一小時,隆波的嘴都變形了。做完之後,隆波去上廁所,回來就看到阿姜宋彩尊者被拔掉了兩顆牙。只是小便的功夫,就拔完了牙,已經在縫線了。

阿姜宋彩尊者一直發出「啊——」的聲音。這位醫生是急性子,注射完麻藥就立刻拔牙。隆啊(阿姜宋彩尊者的小名)便「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」地叫,隆波這才曉得他的名字是這樣來的——「啊——啊——啊——」。越是發出「啊——」,嘴巴張得越大,醫生也越方便,瞬間就拔完了兩顆牙。

隆波本來還準備作弄他,結果回來發現已經在縫線了,進展太快。有些醫生手重,有些醫生則溫柔,但有些醫生儘管手腳輕柔,療效卻不好,他們只顧著迎合病人,僅僅去除淺表的牙垢,對於藏在牙齦下面的部分並不管。另一些醫生特別看重療效,幾乎是直驅牙根。

當我們去整牙時,心若中立,就會只剩下身體的疼痛。如果無法承受身體的疼痛,可以用奢摩他來自助。方法有幾種,比如,將心引導到大腳趾,因為醫生並沒對大腳趾做什麼,明白嗎?那時醫生只在頭部忙,所以我們將心引導到別處。心不感知疼痛時,就不會覺得太疼,除非痛感極為強烈,心才會猛然衝過來「看」一下。

阿姜摩訶布瓦尊者曾分享他吃中藥的故事。那味中藥的味道奇臭,不知道裡面放了什麼,吃藥的時候,他說他把心放到了橫樑上。知道橫樑嗎?現今的房屋已不太能見到橫樑了,只有天花板。

心只要不去感知,「觸」就無從生起,縱然有牙齒,縱然在拔牙,可是有「觸」嗎?沒有,因為心沒有關注它。心若未意識到,「觸」就不會生起,因此就不會感到疼痛。除非我們十分擔心,心才會不斷地衝過來看,心跑來看一次,就感覺疼一次。

慢慢訓練吧,有一天我們也許將直面疼痛。在生病感到不舒服時,訓練自己去觀心,如果可以同時修習奢摩他就更好了。如果修習不了奢摩他,就只是觀照它們工作,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自助。然而,過多地修習奢摩他也會有問題。有些人修習奢摩他入了定,導致手術刀無法切入身體,因此無法進行手術,於是醫生不得不叫醒他們:「長老、師父,請您退出禪定。」一旦從禪定退出,就會感知到疼痛!是的,但還是必須退出來。

心力太強時,抽血的時候針根本扎不進去,有時針甚至會彎掉。而隆波則是每次被扎,每次都能扎入,沒有任何神通,只不過抽血的時候有點難,隆波要讓心處於自然的狀態,血才容易被抽出來,否則整個身體會處在類似屏蔽的狀態。

我們要在患病之前就訓練自己,這樣在生病的時候才能夠自助。尤其是罹患癌症,各種各樣鬱悶之事將會接踵而至,親戚朋友也會給我們增加額外的負擔。那些牽掛我們的人反而為我們平添更多形形色色的壓力,比如,隆波以前有一位罹患淋巴癌的弟子,當時她還非常年輕,也修行了很久,她向隆波作禪修報告說:「現在我的身心非常疲憊,因為安撫媽媽的工作太難做了。」

孩子自身患了癌症,已經覺得極度艱難了,同時還要耗費大量精力去安撫母親或親人,這樣真的很累。親戚朋友有時給我們平添了更多痛苦,所以身為病人的親屬要謹慎,別給患者添亂。

還有一種情形:全民皆醫生。隆波生病期間終於明白:每個泰國人都是醫生,每個人都有各種治療偏方。有些人提供特效藥,說藥效是世界第一,「這是銀杏的萃取物,您一定要服用,請您現在立刻服用。」隆波並不是那種輕易就去吃什麼的人,服用之前都會把它們拿給醫生看,結果醫生說:「這個東西極易導致出血,您在化療期間血小板已經明顯下降,如果再吃這個藥,那是非常危險的。」

每個人都化身為醫生,提供各種偏方、秘方。有些人提供中藥,說要去看陳醫生、李醫生,「請您去找這位醫生、那位大夫」——還好沒被邀請去看婦產科醫生。「您去見見這位神醫好嗎?」他們請隆波去看神醫、中醫、泰醫,還有鬼醫。「這個藥是鬼給的秘方」——它大概就是因為吃了這個藥,所以做了鬼。

介紹的偏方和秘方越多,給病人增加的負擔就越重——隆波需要不斷謝絕與解釋。有人告訴隆波:「您最好吃些黑芝麻,我去買來供養您。」在隆波身患癌症以前,有人提醒隆波每天要吃黑芝麻,也不知道患癌症是否就是由於吃了黑芝麻的緣故。

總之,大家都有形形色色的秘方與偏方,而隆波更傾向於相信科學。如果沒有相關研究作為佐證,恕不輕信。即便有了相關研究,也要進一步看看其中是否暗藏利益驅使。會有的,醫學研究也有各方利益藏在背後,比如讓我們談膽固醇色變的膽固醇騙局,它讓我們覺得到了某個程度,每個人都必須吃藥,但這種宣傳只是為了售藥,事實並沒有說的那麼可怕。

過日子要有憑有據,盲從或道聽途說並不是真正的佛教徒的行為,我們應該以覺性來呵護心,透過智慧來判斷什麼應該,什麼不該,凡事都要從因果的角度去審視。

親屬們也是同樣的。照顧病人的親屬,請不要給病人再添負擔。很多人提供的都是麻煩而已,又或者自己比病人還悲傷,導致病人更加苦悶。

隆波昨天的講法大概就是上述內容,但比這個更簡單。今天的講法要增加難度,這樣才能與在寺廟講法相匹配。

如果我們訓練自己,那麼就只會剩下身苦,心苦將不再產生。但如果訓練得不夠,心苦就還會生起,只不過生起的次數較少、時長縮短了,讓我們大致可以應對。

為什麼非要痛苦不堪呢?我們活著又不是只能聽天由命。身苦是躲不過去的,但是當代科學已經幫了我們大忙,這代病人的疼痛程度比以前的病人減輕了很多。只是現在的人患了同樣的病,痛得更久,但就是不死。

如果已經無法救治,就別救治了,但是要為病人減輕苦受。有些人只是一味地延長父母、爺爺、奶奶的生命,讓他們全身插滿管線、痛苦不堪,呼氣苦,吸氣也苦,旁人體會不到那種滋味。一味地治療只會讓病人平白受苦,還要搭上百萬鈔票,有些人甚至因此身無分文。隆波認識的一位朋友去某家著名醫院就醫,花費了幾千萬。醫生真厲害,就是不讓他死,一直耗著。最終,子女都快活不下去了。

如果真的救治不了,就順其自然,自然規律本身會幫助到我們,不需要痛那麼久。瀕死之時,看似很痛,但如果妥善訓練過,就可以旁觀身體疼痛。

昨天隆波教導:如果真的要死了,就讓心放鬆。這是指導那些不會修行的人,讓他們把心放鬆,只去想正面的事。但是修行人瀕死時,就要看著身體死去,心在一旁作為觀眾,沒有煩躁不安,也沒有驚恐。疼痛的折磨不會太多的,只會比普通人少。

阿姜摩訶布瓦尊者曾經開示:修行至理想狀態,真的瀕臨死亡時,心會抽身而出,不會痛苦不堪,心將從死亡之中離苦。

我們的心還無法抽身而出,只能進進出出。但即便抽身而出,也是心在自行抽離,不是刻意逃離身體。心一旦抽身而出,就會切斷感知,因為心知道身體已無法挽留,還不如徹底扔掉它。心切斷對身體的感知,於是身體便會平靜下來,即使還有掙扎,也只是屬於物質的自然反應,但是心已平復,而後萬籟俱寂。我們不是孤兒,我們是佛陀的弟子,要從即刻起就訓練自己。生病了讓醫生去治療身體,我們去治療自己的心。無法治愈身體,就放下,轉而呵護心。如果達到了終極的體證,心就會放下心,苦的終點就在那裡。即使未抵達終點,臨終的時候也會放下身體。心會先放下身,而後進入到心。等修行至某一點,波羅蜜圓滿時,心就會放下心。

現在有些人已經體驗過「放下心」了,雖然放下了,但又會再次拾起,並沒有在放下的時刻立即死去——基於往昔的舊業,我們會再次抓取心。惟有深知身體已必死無疑時,心才會放下身體。一顆已經訓練妥當的心會在那一刻完全臣服,因為它已經徹見到心本身即是苦。

若無心,就無五蘊,而惟有一堆物質的聚集。一旦有了心,它就會變成眾生、人、我們、他們,所以佛陀描述道:此一長約2米、厚25釐米、寬50釐米的身軀,具有想蘊與心。有了身與心,才會成為人、眾生、我們、他們,而佛陀還強調:那不是人、眾生、我們、他們,只是物質元素,兼具想蘊與心。我們要洞悉到它全是各種元素的組合,不是人、不是眾生、不是我們、不是他們——這是阿羅漢聖者的境界。

只要還執著於心,就會再次出生。單是有心,就足以再次創建五蘊,因此,單一的一剎那的結生心就能夠重新創建名與色。但是如果放下了心,結生心就將不復存在,那麼一旦死亡就是徹底死去,不會再有出生的種子,那將是最後一次死亡。

請大家逐步訓練與實踐。如果隆波昨天這樣講法,聽眾肯定會暈頭轉向,因為從未聽過。昨天有哪些人去了現場?昨天比今天簡單得多,對吧?昨天那些重病患者戴著口罩來聽隆波講法,眼睛睜得大大的,聽得非常起勁,到最後摘掉口罩開懷大笑,忘記自己可能會被病毒感染了。哎,摘掉口罩,如果被感染了,很快就會一命嗚呼的。

訓練妥當的心將為我們帶來快樂,因此要努力訓練自己。面對形形色色的苦難,沒有人能夠幫到我們。住院了就知道那裡有的都是形形色色的艱難困苦。隆波對阿姜宋彩尊者說:「我們可能是不用再墮地獄了,但是業報現前,還沒死就到了地獄。」時間一到,便有白衣「閻羅王」舉著針來扎我們——不善業必會結果,赦免是不存在的。欠債必要償還,即使去不成真地獄,也要緊急償還——即使來不及死後墮入,也要活著進去。

不會修行的病人是極度苦悶的,他們狂躁不安、搖床哭喊……起先期待自己可以康復,生氣地搖床:「怎麼還不康復?」待到病症加重,長期的病痛折磨讓他們再次搖床哭喊:「什麼時候才能死呀?」又試圖尋找其他出路。

沒有訓練過的人就是如此孤苦無依,無法從苦痛中自拔,只能完全隨本能驅使。事實上,這不會讓境況獲得任何改善,反而會平添更多的痛苦,並且讓身邊人的壓力加劇。

那些看護病人的家屬們的壓力也很大,而且睡眠不足。比如阿姜宋彩尊者看護隆波時,看起來比隆波還憔悴。有些陌生面孔的醫生偶爾進到病房,抓著阿姜宋彩尊者就要檢查——這是真事,不是講故事。

由於照顧與看護病人,看護者自身累到面黃肌瘦。隆波生病時,身體不舒服,醒來很快就會睡去,因為異常虛弱。而阿姜宋彩尊者因為要照顧隆波,所以睡眠不足,到第二天早上,他的眼睛就是腫的,導致醫生每次來都拿他下手。一抬頭,只見兩位出家人,肯定就是這位了。發覺張冠李戴後,為了化解尷尬,醫生又會說:「隆波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不像生病的人?」隆波回答:「你看看,我身上全是留下的針孔嘛,是你自己沒有留意,只是自顧自地看面相而已。」因此,看護者也必須修行,而且這是可以全力修行的時刻,因為暫時沒有其他工作要做。

生病的時候就是進考場的時刻,還沒生病時只是在課堂而已。一旦病了,就是進考場。只是有些人學得還不扎實就進了考場,還希望自己是在課堂,就像有人生病後來請教隆波:「我該怎麼辦?」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,什麼也做不了了。苦都撲到了眼前才想起修行,怎能有起色呢?來不及了。

我們應該趁自己還健康時就訓練,在日常生活之中就像是進入正規課堂一樣訓練。我們的教材是名與色,深入地學習它們,頻繁地觀察自己的身心——能夠觀心,就觀心;觀不了心,還可以觀身;如果既無法觀心也無法觀身,那麼就修習奢摩他。可以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無論是否獲得寧靜,只要還能念誦「佛陀」,就已經很完美了。不管是念經還是進行其他練習,都讓心與善的所緣在一起。

等到疾病降臨時,就是上考場的時刻。大家在讀書期間經歷過嗎?老師偶爾會突擊測驗。有過類似經歷吧?肯定都經歷過。許多人在開車時遭遇翻車,這只是測試測試,死期還沒到,脖子還沒折斷。為什麼脖子沒斷?因為覺性很好,原本要頭破血流的,可是居然躲過去了。這是由於有覺性,說明通過了模擬考試。

當我們真的要死的時候,就是真正上考場的時刻,能否通過考試卻不一定,只不過終有一天都要進考場,無人可以幸免。有些人進考場的時間比預料的早,有些人則是早該進考場了卻遲遲沒去。由於學業總不過關,所以總是不能畢業,就像是有些人讀小學時一直不及格,所以只能一直留級復讀一樣。有幾個人本來看起來要死了,結果卻又活了很久。阿姜宋彩尊者說,他自己就是一直在償還不善業的業報,一會兒那樣,一會兒這樣,病痛不斷。

以前隆布特長老有一位弟子,人稱「杜阿姨」,她是個藥罐子,患了五花八門的病:糖尿病、這個病、那個病,各種時髦的病都會找上她。她被不停地截肢,但她非常自豪地分享:來探望她的人驚呼:「哎呀!杜阿姨,又截肢啦?」對著她「哎呀」的人不久就命歸黃泉了。他們是真的死了,但杜阿姨並沒有詛咒對方。有些藥罐子的命很硬,雖然看起來像玻璃,隨時會碎掉,但卻能活很久,而有些人平常不患病,一旦患病就給報銷了。

看似健康的人往往比藥罐子死得早,這類情形很常見。身強力壯並不能保證長命百歲,真的說不準。惟一能夠確定的事情就是「不確定」,所以我們要充分做好準備。

何時需要面對考試,我們並不知道,而且這種考試沒有補考的機會,通過就通過了,不及格就是不及格。妄圖祈求閻羅王讓自己再活一次的情節只存在於小說裡,事實上根本沒有補考的機會。因此,我們要做好最充分的準備:開始修行。

修行分為兩種:奢摩他與毗缽舍那。

修習奢摩他需要有所為:心不好,令其變好;心不快樂,使其快樂;心不寧靜,讓它變得寧靜。我們要用相反的事物,也就是與煩惱相對立的事物來作為所緣。如果貪心非常重,那麼與貪相對的就是不淨觀:去審視不美和不漂亮的事物,因為美麗之物會誘發貪。瞋心很重,就要修習慈心觀,因為慈悲與瞋心相對。痴心很重的人容易愚痴和迷信,這樣的人應該訓練自己變得更理性,比如看待一切都要有理有據,否則容易被痴心席捲而去。或者如果心非常散亂,那就引導心去與單一的所緣在一起。心跑了,知道,心就會不再散亂。

使用對立的事物來對治,屬於奢摩他,它會讓心來到與正在呈現的煩惱相對立的狀態。而修習毗缽舍那則是不作為,不需要去做什麼,只需要如其本來面目地知道:如身本來面目地知道身,如心本來面目地知道心。

奢摩他是「有所為」的,並且「有所為」之後需要呵護,否則它便會退失;而毗缽舍那則不存在「必須」或「禁止」,它僅僅涉及:如其本來面目地知道。這兩者是完全不同的。

有些人聲稱隆波帕默的教導是什麼都不需要做,這不是事實。隆波的教導是:要學會覺知自己。對嗎?不走神也不聚焦緊盯,達到這一點需要練習和有所為。

一旦心能夠覺知自己,就開始觀色與名的工作,不干預它們——不迷失其中而因滿意或不滿意去干預。但如果滿意或不滿意已經生起了,就要進一步及時去知道它們,這樣才不會繼續干預下去。

 大家去吃飯吧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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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聲書|當疾病來臨時(下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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