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篇法談|邁向離苦的次第——阿姜宋猜尊者

阿姜宋猜尊者

2019年09月06日

編譯|隆波帕默尊者中文基金會



這個禪修班幾個人,全是舊生,是哪一天參加的?大部分如果都是舊生的話,那就已經學了很多了,取決於我們是否鍥而不捨地修行。修行要靠忍耐,再怎麼厲害之類的也鬥不過的。

師父不是多厲害的人,如果曾經聽師父講過的話,師父靠得是勤勉努力、鍥而不捨。要是從頭說起的話,師父算是排在末尾的弟子,好像是,學的時候,隆波掃一眼,然後就走過去了。學不了,教不起來。為什麼呢?那個時候心有很多痴,有很多痴的心,是學不到境界的。如果用修行人的語言來講的話,就是訓練不了覺性(sati),根本就沒有覺性。就好像,當隆波說什麼的時候,它就模模糊糊的,聽不明白,聽不懂尊者在教什麼。覺性,師父也訓練不起來,就只靠勤奮、忍耐、慢慢修。

師父勤奮的方式,也不是說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實踐了。在見到隆波之前,也是修行的,不是沒有修,但師父是打坐的。當師父一想到修行的時候,修行的畫面就是打坐。當師父打坐的時候,師父所做的就是,去控制身、控制心,要控制到它一動不動,讓它寧靜。

然後,像我們根器鈍的人,也就是這一代的人,心本身就已經是散亂的。這個心本身的散亂,主要原因並不是出於我們自己。只是這個時代的社會,我們從小就被訓練去思考,去分析。現今社會上誘惑性的事物也很多,多過於我們憑借一己之力所獲得的「跟自己在一起」的禪定。

我們的心和老一輩人的心不同,過去時代的人,他們的心很寧靜清涼。小的時候,看到長輩們聊天時,語氣都很安寧、和緩。這個時代的人聊天,沒說幾句就不和了,因為見解不同。更有甚者,如果曾經玩過臉書的話,有一個人要賣地,然後有人要買去建百貨商場。有人就評論說:「這是文物,應該保護起來」他這樣寫。

有人就在下面回覆寫道說:「如果你想保護的話,你就自己買唄!」

「他就花百億買來,他為什麼要保護這麼破舊的大樓呢!」

如果是這樣,當今社會的人有這麼多想法,所以禪定才很難生起。

我們也是在這個時代出生的。當師父練習打坐的時候,也去控制身、控制心。但坐的時候,大部分所得到的是帶痴的禪定,坐了就犯迷糊,忘記自己,沒有覺性。好久好久,才坐得有覺性,但還是那種控制身、控制心的覺性,這個不能用來修行,不能用來提升毗缽舍那,也不過是得到靜止不動而已。師父在心裡想說:自己也是修行人了,會修行了,會打坐了。事實上,它還和體證道果涅槃離得很遠。

直到遇到隆波,當見到隆波的時候,那時的隆波還是居士。師父也是不會修行,隆波也不太看。那個時候,有很多學生跟尊者學,他們能訓練覺性,什麼都可以訓練。師父訓練不了,只能依靠忍耐,也就是說,修行要靠忍耐,越是舊生,越要靠忍耐。因為有時學了就厭倦、氣餒,這都要靠忍耐、鍥而不捨、堅持,繼續修下去。師父修行也厭倦,也氣餒過,甚至有時氣餒到想放棄修行了。但依舊靠著忍耐,慢慢修下去。

讓師父真正能夠回來修行的,就是聽到隆波的教導,教導關於覺性和安住。覺性是非常重要的事,是必需的事。我們不要以為覺性是很小兒科的事,太基礎了。比如:有的人說要修行,當教到覺性的時候,就覺得不怎麼想聽,就好像很基礎、很基礎的事。事實上,我們要訓練的覺性,如果我們能夠訓練這一點的話,接下來的修行,就不是很難的事了。

所以,我們要訓練的覺性,是「回來知道自己身心」的覺性,是真正地知道。比如:我們的訓練是——動了,知道;動了,知道。或是我們呼氣、吸氣,然後覺知。起初剛開始訓練,我們觀察看看,會有「刻意」存在的。比如:我們移動,我們還會刻意。這個「刻意」,簡單來說,它就是有覺性的。但還不是真正覺知身、覺知心的覺性。類似於,它是一種訓練,為了讓心能夠真正地記得境界。

比如:我們坐著呼氣、吸氣,呼氣覺知,吸氣也覺知。當我們坐著,剛開始依然會存在有刻意去修行的成分。這點是必要的,因為如果不刻意的話,它根本不知道,它根本不能感知到氣息。但是修行了一段時間以後,心開始記得境界了,能夠記得呼氣的色身,吸氣的色身。如果它能夠記得的話,以後當身體呼氣的時候,它就會自行去感知到,覺性自行生起。

身體吸氣,覺性自動生起,這一點很重要。如果我們還未能訓練出這種覺性,我們就需要繼續訓練。只不過需要靠一丁點的刻意,但不強,如果過強的話,就變成緊盯、聚焦。如果緊盯,「和自己在一起的覺性」就沒有機會生起了,它就變成緊盯型的禪定。它是得到禪定的,但是這個禪定是為了休息,沒辦法把它運用在開發智慧上,並且我們不精通於安住型的禪定,因此如果粘著於那個,就不能夠回來覺知自己,不能夠回來開發智慧。

大部分我們所學的,在巴山老師檢查作業,或者教導我們的時候,就會說「在緊盯」,就是這個狀況。也就是我們太過於刻意在修習禪修業處。當我們太過於刻意時,我們去感知身體移動,心就會去緊盯身體。或是我們去觀呼吸,心就會去緊盯在氣息上,或是緊盯呼吸的身體,它沒有真正覺知自己的覺性。

所以我們需要訓練,舒舒服服地訓練,用平常人的心。我們訓練時,看到身體移動覺知。有些人想觀呼吸,就觀呼吸;有些人想念誦佛陀,就去念誦;或是有些人直接觀心也可以,看到心有快樂,有痛苦,有不苦不樂;或是看到心中生起的煩惱雜染,貪、瞋、痴之類的,好的心、壞的心之類的,訓練去觀。

持續不斷地觀,輕輕鬆鬆地觀,觀到有一天,覺性能夠自行生起。能夠自行生起的覺性,我們將會感覺到它沒有刻意的成分在。就好像是,我們訓練以後,身體呼氣,它就會自行覺知。自行覺知的心,稱之為「有覺性」,它就能夠被用來繼續修習禪修業處了。

那個能夠自行覺知的心,它沒有重量,它是輕的,所以我們要繼續訓練。假設每次我們修習禪修業處,還需要刻意的話。或是覺得還要……就好像有動機去讓它意識到身體,意識到心,這樣的話還處於真正的覺性尚未生起的層次。

但問說這必要嗎!是必要的,必需要修的,只是不要太過於用力,直至它變成緊盯。緊盯身體,緊盯心,這樣是黏著於休息型的禪定,不是用於開發智慧的禪定。

在師父有很多很多痴,不能夠跟隆波學的時候,師父就是用這個,去訓練自己的覺性。那個時候,隆波說:「觀心什麼也觀不了,什麼也看不出來,那就去覺知身體。」

師父聽到的就這麼多的,因為剩下的也聽不懂。聽到隆波教說:「讓移動身體了,然後去覺知。」師父回到家,就去訓練「動了覺知,動了覺知,停止也覺知」。當動了一會兒以後,我們的身體移動時,覺性在自行知道,沒有刻意。它動的一瞬間,覺性就自行知道,心就有快樂,有喜悅湧現出來。師父就覺得說,「哦!修行就只是這樣,它根本沒有做什麼,就只是感覺。」身體動,它覺知,它自行覺知。

但是起初我們訓練的時候,它根本沒有覺知,類似於有一點點刻意。但我們訓練到心能夠記得色身的境界了,它會自行生起覺性,是自動自發的,這一點很重要。

觀心也是一樣的,當生氣生起時,我們不斷地及時知道;貪心生起,我們也要持續不斷地及時知道;迷失生起時,我們也要持續及時知道,但是這個「迷失」大部分比較難看出來。但倘若我們能夠觀瞋、觀貪,慢慢地,訓練去觀,直至心它能夠記得境界。當它記得境界,接下來當瞋心湧現出來,覺性自行感知到,瞋就滅去。

因此,師父所訓練的,剛一開始訓練移動身體,心就愉悅起來,和自己在一起的覺性自行生起。當有什麼煩惱習氣湧現出來……那時收到一本自己是會員的雜誌,它剛送來,一收到,心想要讀,它沒看到,但一打開,看到貪衝上來,覺性自行意識到,沒有任何行為。它看到貪,它一湧現的一瞬間,覺性自行意識到,然後它就滅去,是自動自發地滅去。心便如此安寧祥和,這個覺性它是自行生起的。

我們必需要訓練出這種(覺性),若我們能訓練出來,打好基礎,走下去是容易的。但如果我們訓練不出這一種,那我們就仍要努力繼續去練,慢慢練下去。因為,如果要走到彼岸的話,覺性一定要好。如果訓練得了覺性,能把它練到很好,別去緊盯身,別去緊盯心。訓練去觀身體運作,觀心運作。然後我們帶它練習去看,接下來它會記得境界,覺性就會自行生起。

然後如果我們能訓練好覺性,剩下的路,要說它難也難,要說它不難也不難。它取決於我們的理解。當我們有覺性生起之後,我們所需要訓練的下一步,就是訓練讓心安住,讓心和自己在一起。

安住的心,即是隆波所教我們的,稱之為「正定」。那個禪定,大家不要誤以為它難如登天。禪定是心連續不斷地知道一個單一的所緣,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下去,如果心去知道「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,而且它不迷到其他地方去,它就會生起禪定。

簡單地比喻來說,像這一代,那些喜歡玩臉書的人,當去玩臉書的時候,一打開,看嘛!它就會介紹這個人給我們認識、那件事給我們看。看看,往下讀,我們發現嗎?看的時候我們有禪定,因為看了一下子,哇!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了,本來打算要看工作上的事宜十五分鐘,看來看去,一個小時過去了。這是禪定,但這個禪定是「心往外送」的禪定,它不是用來修行的禪定。

如何做才能獲得用於修行的禪定?那就用跟身心有關的所緣,像有的人用佛陀也行,或是念誦其他的也行,或是像有的人喜歡觀身體呼氣、吸氣也行,習慣哪個,就用那個。因為什麼呢?因為心想去知道它喜歡的所緣,這樣禪定才會比較容易生起。

舉例來說,當我們去玩臉書的時候,如果喜歡玩的人,他喜歡,心感興趣,讓他去看,他便會入迷好幾個小時。有的人喜歡觀身體呼吸,觀氣息就守著觀氣息,看到身體呼氣覺知,看到身體吸氣覺知。如果心喜歡這個,持續地觀下去,倘若連續不斷,禪定就會自行生起。

或者有些人,喜歡念誦「佛陀,就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下去。如果念誦「佛陀」了以後,心喜歡「佛陀」,它就不會溜到別地方。它就跟「佛陀」在一起,如果持續不斷地「佛陀」下去,它就會生起禪定。

或者像有些人,用移動身體然後覺知,也行。像有些人動了覺知,如果我們能夠連續地覺知下去,心不迷失,不走神。不迷失去想,不迷失去工作,心同樣得到禪定。

我們就可以看得出來禪定不是難的事情,不難訓練。只要找到心喜歡的禪修所緣,然後憶念那個禪修所緣。要強調的是——那個「心喜歡的所緣」一定非不善法,就像隆波經常教導我們,玩股票或打牌,心有貪念,不能用來修習禪定,要以善心當所緣,不誘發我們的心。當我們這樣做時,(心)就會獲得禪定。但必須再看一下,生起的禪定是休息型的禪定,還是用來開發智慧的禪定。

先說明,沒有誰能一直修習用來開發智慧的禪定。事實上,開發毗缽舍那需要很多的能量。當心安住後去知道所緣,且是在沒有強迫的情況下,用它來開發智慧,不久,它就會消退,就像電池的電用完一樣。它就要去修習方便於休息型的奢摩他,先記住這一點。

比如我們修習禪法時,比如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。起初,心與「佛陀」在一起,這是(心)往外送的奢摩他。是(心)它跟所緣在一起的奢摩他。專用術語稱之為「止禪」,是緊盯所緣,這種禪定用來休息,但不能開發智慧。

我們怎樣才能提升我們的禪定,直到生起智慧?生起智慧的禪定,是「心跟自己在一起」的禪定,不往外的禪定,是安止的(禪定)。「安止的心」就是心溜走的相反(狀態)或者心搖晃不定的(相反狀態)。如果觀者能看到心跑掉……比如:當我們修任何一種禪法,當心跑掉了,我們及時知道,及時知道它跑了。如果我們及時知道「心跑掉」的瞬間,心便會自動安住,這稱之為「正確的正定」。由於及時地知道,心跑了,知道,因為我們沒有去干涉它,「跑掉的心」就會滅去,生起「安住的心」,這個自動得到正定。

比如:我們修一個禪法,我們訓練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,心跑掉了,我們不斷地及時知道;或者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跑到「佛陀」了,及時知道;念誦「佛陀」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。

當我們常常及時知道,接下來當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跑掉、心走神,我們及時知道,「跑掉、走神的心」便滅去,「安住的心」將會生起。或者我們不斷的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有時心跑去跟佛陀浸泡在一起,然後我們知道的瞬間,它會馬上變成正確的禪定。

隆波用的語言就是:我們不斷地念誦佛陀,但念誦「佛陀」後,要及時知道自己的心。

有些人不明白要如何念誦「佛陀」,才能及時知道自己的心。念誦「佛陀」就是不斷地念誦「佛陀」,舒舒服服地念誦「佛陀」,心跑去跟「佛陀」浸泡在一起,要及時知道;心寧靜,要及時知道;心快樂,要及時知道;或者我們念誦「佛陀」了,心走神,及時知道;當知道了,就再回來念誦「佛陀」。如果我們在這一塊不斷地訓練,正定會慢慢自行生起,心會自行寧靜而安住。

或者有的人要觀呼吸,我們就觀下去,看著身體呼氣,覺知;看身體吸氣,覺知。我們常常覺知,當我們呼吸的瞬間,心走神去跟呼吸在一起,也及時知道;或者心迷失去想其他的事情,我們也及時知道。當我們不斷地去知道,之後,呼吸的瞬間,心耽於呼吸上,及時知道,知者、觀者的心也會自行產生。當不斷地訓練下去,就會看到呼吸的身體是一部分,有能觀的心是另一個部分。

要經行也用同樣的方法,同樣的原則。看身體走,心是知者、觀者。走著時心跑到腿上、跑到身體上,要及時知道。當及時知道的瞬間,它就會再一次自行成為知者、觀者。有時走著走著,心走神,我們及時知道(心)走神,它就會再一次回來覺知自己,然後我們就繼續走。這樣訓練就會得到正定,這個正定,是用在下一階段——開發智慧。

另一種正定,師父省略不提,就是修禪那直到獲得第二禪那,這個時代的人,極少數能修到心正確地集中,然後生起正定,生起自動的知者。(這種禪定)難修、花時間,不太適合我們這一代的人。所以沒有提到怎麼修的方法,因為它超出了我們修行需要用的。當我們生起這個(知者)時,不斷修行直到生起了(知者),可以說我們修行到能證得道果的機會並不難了,因為接下來就是開發智慧。

師父本身訓練至有覺性後,再到心安住,還是弄錯了很長時間。之所以弄錯了半天,就是怎樣做?當隆波說:「開始會修行了,開始會覺知自己了」。

師父很高興,「嗯!我會修行了,怎麼樣都走在這條路上了。」

本來應該是輕鬆自在地覺知,結果生起貪心,想要它持續。本來應該讓它連續不斷,也就是不斷地去覺知,卻生起貪心——怎麼做才能一直地觀,一直地知道?

這一點是我們主要的障礙,這就像用有貪的心去修行一樣,想要修行一直持續地覺知,帶著貪心去修行,因此不生起真正的覺性(sati),好像貪控制著心,覺性就不生起、正確地禪定也不生起。

修行時,心就想:「嗯!這個很好、這個對的。」這樣會障礙我們,如果生起這樣狀況,修行就開始難了。如果我們訓練覺性,不停地訓練下去,會比較容易,別以貪心去修行。

如果在修行中有貪心生起了,怎麼辦?沒有別的辦法,要及時知道「貪心」,要及時知道。如果以中立的心去知道,貪心就會滅去,一旦滅去就會自然地覺知自己。

但依據我們的性格習慣,即使(貪心)滅去,它很快就會再生起。我們的職責就是——及時知道,及時知道直到心心灰意冷——「做不了」。因為道、果、涅槃做不了,道、果、涅槃是自行生起,沒有誰能讓它生起,心就會接受。

心會接受,因為它已經學到了,已經訓練了好久、精進了很久。帶著有貪的心,修行了很長一段時間,沒什麼效果,心知道這不是路,這不是路。正確的路就是——有覺性不停地知道境界而已,(最後)心才會放下。

師父已經處在這種(狀況)很久,好幾年了。因為那時當師父會修行時,師父覺得岸邊似乎就在不遠處了。師父不分晝夜努力修行,辭職,去寺廟住,致力於修行讓它日夜都一直看得到(境界)。當全力以赴的那時,真的能夠一直看得到,然後生起了高僧大德所謂的「心集中」。但是那個時候(師父)不在隆波身邊,不知道這個心集中,它是止禪。(師父)以為它集中起來是為了生起聖道,事實上那時候的心有貪,沒及時知道。

當沒有及時知道心有貪,修行下去,本來應該「就只是知道」,卻去緊盯境界。緊盯得很嫻熟,無論何時想讓心集中起來都可以,然後生起一些奇怪的現象。

剛好朋友提醒說「你呀!住寺廟已經很久了,去跟隆波做禪修報告。」

當朋友提醒去跟隆波做禪修報告,師父就去。

隆波說:「為什麼修的這麼苦?」

師父看不到,覺得自己修行得很好,覺性生起,一直看到境界。其實那個時候生起的覺性是邪念,生起的禪定是止禪,不是用來開發毗缽舍那的禪定。

當去見隆波時,隆波說:「修了什麼來著?錯了!因為訓練後的心,往外送得很嚴重。」指看這根樹枝,心馬上跑去,這表示心習慣往外送。

在這裡向大家重申:訓練的時候,要訓練正確,不要訓練錯了。一旦訓練錯了,心往外送,這樣很難糾正,用很長時間、很多精力才能糾正。要繼續修行直到心多次感到心灰意冷。

有一天,隆波讓師父去觀境界,讓師父觀(這個境界)到很嫻熟。那時根本不知道,因為心對修行很氣餒,所以隆波才騙師父再回來修行。當隆波讓師父去觀,隆波是哄騙師父去修行,讓心跟某一個心喜歡的所緣在一起,那個(所緣)師父曾經黏著的。

觀了幾個月,觀到心很嫻熟,心能夠寧靜跟觀的所緣在一起。隆波覺得是敲師父腦袋的時候了,隆波問:「去觀它幹什麼?」

師父很困惑,如果不讓觀這個,那要觀什麼呢?這就像騙師父去觀(這個境界)好幾個月一樣,對吧?就像師父跟隆波在一起一樣,師父認為隆波應該不會讓師父誤入歧途。

當隆波來提醒、敲腦袋說:「為什麼要去觀它?」

(師父)就覺得不看這個,那要看什麼?

那個時候不明白,修行要有覺性,去覺知身、覺知心,而不是去覺知某種境界,然後心就跟那個所緣附著在一起。

當尊者這麼提醒,就覺得:「咦!如果不讓觀這個,那要觀什麼?那樣就沒辦法修行了!」。

因此,下定決心,好吧!今天就不觀了,不修行,停!停止修行!今天放棄了。

就坐在這樣的椅子上,舒服地坐著。當舒服地坐著,曾經訓練的覺性和禪定,這些(覺性和禪定)並沒有消失。但今天下定決心:不會專心去觀什麼了!(然後)就看到心走神,跑到搖曳的腦波上,半途,這腦波開始成為一個故事。一旦師父及時知道,心走神,覺性及時知道「心走神」,及時知道的瞬間(走神)滅去,生起安住、跟自己在一起的心。這樣的心,就是人們所說的「正確安住的心」、「跟自己在一起、醒著和愉悅的心」。

然後它保持不了(這樣的狀態),因為我們不是有禪那的人,這個狀態它生起一剎那,然後就滅去。腿的感覺變得明顯,心就開始跑到腿。當(心)跑近腿時,腿的感覺就變得清晰。當覺性及時知道「心跑到腿」瞬間,(走神)滅去,滅去瞬間,生起新的安住的心。這個新生起的安住心,也滅去,跑到搖曳的腦波。一旦開始跑的瞬間,覺性及時知道瞬間(走神)滅去、再一次安住。

當生起這樣的境界,是從未見過心安住的狀態,才說:哦!明白了,為什麼隆波問:「為什麼要去觀它?」這一點可以說是重要的關鍵點,這就是隆波帕默尊者曾經教過我們,我們經常聽到的,如果我們及時知道不安住的心,就會自動生起安住的禪定。

基本上,我們都聽說過,但我們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,所以就不知道它怎麼發生的。師父看到心走神,一走神,心及時知道的瞬間滅去,生起真正「安住的心」。

但問:這樣的狀況容易生起嗎?它並不容易生起。事實上,這是因為訓練發展覺性而且持續不斷地訓練,直到最後禪定生起。它有力量,雖說是禪定,但還不是正確的禪定,但心本身有力量、有覺性。

有力量的心,當它看到「迷失的心」,它就有覺性及時知道「心迷失、走神」。當那種狀態滅去,就生起「安住的心」。這個「安住的心」,像我們這樣訓練的話,它會比較容易開發智慧。

不想用「自動自發的開發智慧」這個詞,但實際上它本身已經是自行的開發智慧。比如:跑掉的心,及時知道,它就滅去,「跑掉的心」滅去,生起「安住的心」。「跑掉的心」是無常、是變化,生起「安住的心」。

然後「安住的心」,因為我們受過這樣的訓練,它不會一直保持靜止狀態,它也會滅去,「安住的心」同樣也是無常。「安住的心」滅去,生起新的「迷失的心」。當我們及時知道「迷失的心」,「迷失的心」就滅去,生起新的「安住的心」,這個是心自動自發地開發智慧。

簡單的說,如果我們不斷地訓練這個,如果智慧足夠的話,它就會返回來觀那個生滅的心。「跑掉的心」生了就滅去,沒有「我」參雜在裡面。甚至「知者的心」,生起了也滅去,沒有「我」參雜在裡面。

例如:如果知者的心是「我」的話,或者跑掉的心是「我」的話,那它必定可以控制、可以命令。但它不能控制,不能命令,如果我們學到這一點就會看到,心生了就滅,沒有「我」參雜在任何部分。這個可以說是擊中敵人而進入到心本身了。如果智慧足夠的話,它會返回來觀,心本身也沒有「我」,就能夠生起聖道。

問說:為什麼師父捨棄透過身體來開發智慧呢?如果我們訓練這點上來,(要看到)身體不是「我」,這並不難。例如:有時我們訓練到生起「安住的心」了,如果我們用「安住的心」來觀身體的話,就會看到身體是被觀察的對象,身體不是「我」。對於那些已經有了「知者」的人,這個是自動看到的。

但是錯誤地認為身心是「我」,這個煩惱習氣,它並沒有隱藏在身體內。即使看到身體不是「我」,澄清邪見的聖道尚未生起。但如果我們修行到生起「安住的心」,然後看到心的生滅,生滅一剎那,一剎那的,就會看到——生滅的心,沒有「我」隱藏在那裡,沒有「我」藏在任何地方。因為如果有「我」隱藏在那裡的話,它應該可以控制,可以指揮的,但這個我們指揮不了,控制不了。它會逐漸積累和清除「心是我」的這個邪見。這就是我們所能做的,我們靠自己修行、靠自己提升心。

當我們不斷地訓練,心開始看到身體的生滅、看到心的生滅,或者看到身心的苦和無我。我們不斷地訓練,不斷地訓練,直到有一天,心保持中立,心對一切狀態均保持中立。

不管我們剛開始訓練的時候,覺性生起,有時心生起快樂和愉悅;或者有時我們看到煩惱習氣滅去,心是愉悅的,這顆心還沒保持中立,還有喜歡(的狀態)。或者有時我們修行處於退失的階段,心生起氣餒、不喜歡,但如果我們修行下去,我們會看到「喜歡」生了就滅,「氣餒」生了就滅。「喜歡」它不是「我」,「氣餒」它也不是「我」。

如果我們不斷地觀下去,重複地觀,經常地觀,心會保持中立。「喜歡」生起,心不會膨脹;「不喜歡」生起,心也不會萎縮,就只是看到某種狀態生起而已。但是這需要一段時間的修行,直到心保持中立。

「保持中立的心」是通往涅槃的門,因為接下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了,取決於心是否生起聖道。但那些對殊勝的、偉大的事抱有很高期望的人,比如希望成為獨覺佛、佛陀,心不會繼續。甚至是那些發願成為某位佛陀大弟子的人,心也不會繼續,它會退失。但如果希望成為佛弟子或者希望這輩子能體證道果,心可能生起聖道而成為聖者,和大家分享主要路線是這樣的。如果我們持守修行的原則,我們就不會迷路。

像那次,師父的心看到搖曳的腦波,心及時知道(那個狀態)後,它就滅去,再生起「安住的心」。「安住的心」生起了,也無法呵護就滅去,生起「走神的心」。「走神的心」也滅去,再生起「安住的心」。當看到這樣的狀態,師父已經知道「正確的路」,意思就是走哪條路通往道果涅槃,不正確的路是怎樣的,就好像心已經記得了(這條)路應該怎麼走。

就像隆波說的那樣,這不是隆波說的,當師父看到這一點時,師父告訴隆波,說:「知道了,接下來要走的路是怎麼走的。」並明白大多數不走這條路的人,是因為什麼,所以去告訴隆波,隆波說:「哦!那很好呀!」。

那個時候可能隆波也想表揚(師父),因為錯了很久,好像投入了很久,其實也許想告訴師父:別傻了,還有很多關口呢!還有很多坑。確實是還有很多,不是看到這一點之後都會一帆風順。但如果煩惱習氣淡薄的人,看到這一點修行就會很容易。

如果我們沒有看到如此細緻的狀態,應該怎麼辦?完全不成問題,我們只要慢慢不斷地覺知自己。粗糙或者細緻的狀態,對修行來說並不重要。如果我們讀過《佛陀傳記》,像孤獨長者,他聽了佛陀的開示,沒有看到什麼細緻的狀態,心也能證悟。這取決於我們的波羅蜜是否積累得足夠。

我們慢慢地訓練覺性和禪定,有些人喜歡觀身,訓練觀身,觀不到心也沒關係,不用焦急。有的人觀心,觀不到身也沒關係,有的人不會觀受,也沒關係。我們找到我們能觀的,然後慢慢地訓練,繼續精進。

再強調一下,要有「忍耐」,正確地訓練,這一點是非常必要的。我們大部分練習的時候,心喜歡跳進去,然後我們就慢慢地及時知道我們的心,這一點稱之為「我們慢慢訓練發展覺性,讓它愈發迅速。」

有時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寧靜,我們及時知道。如果沒有及時知道,心就會黏著於禪定,黏著於寧靜的禪定。但如果我們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寧靜,知道「寧靜」,它能夠慢慢提升成為知者。或者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迷失了,我們不斷(地)及時知道「心迷失」,它能夠慢慢提升成為知者。

或是我們經行,看到身體在走,心跑去浸泡在腳上,如果沒有及時知道。有時走了心寧靜,我們要及時知道它寧靜。如果我們能慢慢及時知道,它就會慢慢醒來。但如果寧靜且心滿意,沒有及時知道,這是粘著於禪定。它會粘著於禪定,因為心是快樂、滿意。如果我們知道這是快樂,(心)滿意粘著於這個狀態,它就會慢慢提升成為知者。

這一點我們必須要慢慢地提升自己。我們一味地仰賴高僧大德,這是行不通的。因為事實上,我們卡在某個境界並沒什麼,它卡在我們的禪修的所緣。

我們要如何做,才能慢慢地提升我們的覺性,變得更好?要不斷地及時知道自己的心。我們訓練時,什麼時候心有力量,讓它修毗缽舍那;什麼時候心沒有力量,就讓它跟(自己)喜歡的、寧靜的禪修所緣在一起。

不要強迫心,讓它一直開發毗缽舍那,辦不到的!如果我們強迫心,讓它開發毗缽舍那,它會粘著於某一種奢摩他,很難糾正。因此,心沒有力,我們就讓心輕鬆自在地去覺知單一的所緣,覺知自己。當我們覺得心有力量時,就盡量提升成為知者。

知者就是及時知道「跳進去(看境界)的心」和「往外送的心」。但是如果不能及時知道,也有其他的方法。比如:我們經行了十五分鐘,看到心一直靜止不動,幫它思維一下:咦!正在走的這顆心,它靜止不動。

看身體在走,心是靜止的,那就幫它思維說:「身體是被觀察、被知道的對象,有心做為知者、觀者。」它就能夠慢慢地分離出來。

或者看到心靜止,靜止的心也是被觀察、被知道的對象。就這樣,稍微有知者、觀者的心。幫它思維一點兒,心就能夠慢慢地提升變成觀者。

比如:有些人用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,使心寧靜,幫它思維說:「寧靜的心、跟佛陀在一起的心,是一部分,有心是知者、觀者,它會慢慢地生起知者的心。」但如果我們想得太多、太多,心反而會變得散亂,知者的心會消失。

「知者的心」介於「迷失去緊盯的心」和「缺少覺性的心」之間。比如:散亂的心,如果我們的心去緊盯,它就會跳進所緣裡,「散亂的心」是從所緣跑掉的心。因此,如果我們及時知道「心去緊盯」或及時知道「心去散亂」,正定就會自行生起。

我們的正定,當它生起時是一剎那、一剎那地生起。它不會持續很久,因為我們沒有禪那。但如果我們訓練覺性,使之迅速,心一跑了就知道、心一跑了就知道。就會像有禪那的人一樣,會感覺:這顆心像那些有禪那的人一樣,能覺知自己、脫穎而出。但事實上,它知道了,它動了滅去、動了滅去。

這些只是講給大家聽,我們不必修到這樣的程度,我們只需要不斷地去訓練,不斷地去開發智慧。有些人的心能看到細微之處,它自己看到的。有些人的心看不到細微之處,它就是看不到。但同樣都可以生起道果,取決於我們的用功。

我們學了很久了,我們要忍耐、精進用功。這個時代的人根器鈍,不能怪誰。因為如果根器利,大概早都解脫了。

師父剛開始修行的時候,痴心還很重,曾經去頂禮高僧大德,那個年代,可以接近高僧大德。師父給他按摩。

隆普就問:「想要什麼?」隆普可能以為(師父)想要頭髮或者這類的東西。

師父說:「我想要涅槃。」

隆普愣了一下說:「那個難呀!。」

隆普說難,但那個時候師父還幼稚不懂事,煩惱習氣也很重,在內心深處覺得不管怎樣今生我都想得到道果涅槃。不想再出生了,因為師父不想再遇到苦了。但有的人覺得「師父的生活並沒有受苦,為什麼要想離苦?」後來(師父)才慢慢學習提升自己。

事實上,師父早期跟隨隆波學習時,隆波稱師父為排在末尾的弟子。(隆波)不太想教師父,感覺師父很難教。當從痴的狀態鬆脫出來時,變得瞋心很重,難以教導。隆波還跟別人說:「阿很難教。」(「阿」是阿姜宋彩尊者的小名)說點什麼,瞋心就衝上來了。本來應該聽法卻生起瞋心來了,但(瞋心)它是自行上來的,因為心是無我,它不是「我」,阻止不了的。

因為師父屬於瞋心重的人,痴心很重、瞋也很重,當聽隆波說什麼時,很難抓住(重點)。有時聽到某一個點符合師父的想法,覺得如果隆波接下來說這句話,師父將會明白,但心突然模模糊糊,聽了也不明白,咦⋯⋯隆波剛才說什麼呢?(隆波講的內容)應該可以用來提升自己,但卻沒有,(師父聽得)模模糊糊,聽不懂。師父仰賴於聽隆波的開示,開CD聽隆波的開示。

隆波說過:事實上,訓練師父跟訓練你們不一樣。隆波是做給師父看,讓師父看到隆波怎麼修行,看了之後,師父就跟著隆波那樣修。比如:隆波整天訓練覺性,我們卻不知道隆波在訓練覺性。有時只看到表面上沒有做固定形式,沒有做什麼,事實上隆波一直在訓練覺性。(師父)以前只看到隆波坐著,實際上他移動身體,不斷地覺知自己。有時看到隆波拿一把扇子,扇著扇子。

住在菩提園精舍(隆波以前住的道場)的時候,有的人以為隆波沒有在修行,事實上隆波一直在訓練覺性。我們看到隆波是這樣在日常生活中訓練的,給樹澆水時,隆波也在訓練,我們就慢慢學習。有時跟隆波外出,在車上(師父)自己也訓練覺性。心走神,及時知道,心處於什麼狀態,我們要及時知道,訓練自己的覺性。

師父訓練了很長時間,才能看得出來隆波真的在日常生活中訓練。我們忽略了在日常生活中發展覺性這一點,如果我們忽視這一點,離道果涅槃就遠了。只靠在固定形式訓練的時間是不夠的,因為都市人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樣。

以前的人耕種,像過去高僧大德(所處的)時代,到處都是稻田。農閒時,沒有水,什麼都不用做,他們可以去寺廟打坐幾個小時,可以經行一整天。在這個時代不行,生活在都市裡,不工作就生活不下去,沒有錢。在都市生活,什麼都需要錢。乘坐地鐵,全線車費六十五泰銖,太貴了。一天的工資多少錢?三百泰銖,來回車費超過一半,該怎麼辦?都市的人做不到,(因為)整天忙著賺錢。

我們如何才能真正訓練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發展覺性?這是都市(修行)人的關鍵,如果我們能做到,就會很容易渡到彼岸,因為隆波已經給我們做了示範。從隆波工作以來,他一直在訓練。他的工作壓力很大,那個時候隆波的工作關係到國家的安危,(所以他的)工作壓力很大,隆波利用工作空檔的時間,不斷地發展覺性。

隆波一醒來就修行,覺知自己,看自己的心在運作。觀心,觀不了心就觀身,一點一滴地積累,隆波的覺性就不斷地提升。回家有時間就打坐,在固定形式裡用功,沒過多久,隆波就明白了。

當隆波去跟高僧大德學習的時候,有時去向高僧大德做禪修報告,高僧大德問道:「居士,你是怎麼修行的?(注:此處為師父口誤,實為其他出家人詢問)出家人修行十年、二十年,都比不上你。」

如果我們聽到,會有怎樣的感覺?為什麼出家人在寺廟裡,他們的職責只有托缽、打掃之類的工作,剩下的都是個人的時間,能整天打坐、經行。但卻說:「出家人修行十年、二十年,都比不上居士。」

隆波只回答一句:「我整天都在觀!」

出家人不明白,說道:「呃,居士你說⋯⋯」

隆波(這次)並沒有說「我整天都在觀」,而是說「我整天都在修行。」

出家人不明白,隆波怎麼(可能)整天修行。因為居士(隆波)要早起上班,要趕快洗澡、著裝、吃飯、去上班,因為他住在曼谷,出家人不明白居士(隆波)是怎麼做到修行一整天的。

如果我們去研究隆波的傳記,我們會看到隆波真的整天都在修行。不過,這一點隆波比我們有優勢,隆波可以整天修行、觀心,因為隆波有二十二年的禪定基礎,對嗎?師父不太喜歡數字,特別是最近跟數字不和。醫生說要訓練算數,不然大腦會退化。

隆波有二十二年的禪定:正確的禪定,做為基礎隆波為什麼能訓練正確的禪定二十二年?因為隆波初期訓練時,隆波訓練禪定,心集中,生起光。(光)跑到外面,跑去感知這個、感知那個,隆波的心跟著光跑。心是往外送的,去感知其他,隆波覺得這樣不好。因此隆波就訓練心跟自己在一起。

訓練心跟自己在一起,隆波訓練了二十二年,二十二年的定力。當他得到隆布敦長老的指點後,隆波用他的定力開發了兩年的智慧。那我們呢?訓練正確的禪定還不到一年的吧!我們拿什麼樣的力量去觀呢?對嗎?因此,我們(訓練)的技巧是必須培養覺性,讓它頻繁地生起。

覺性能生起,仰賴於「關注」,佛教術語稱之為「欲神足」。常常關注,關注修行、發展覺性。心是怎樣的,要不斷地及時知道,身體是怎樣的,也要及時知道。能觀身就及時知道身,不能觀身就去修奢摩他。

高僧大德有技巧:能觀心就觀心,觀不了心就觀身,因為身體較容易觀。不能觀身體就修奢摩他、修寧靜。

看!修行是有步驟的。因此早上一起床我們就觀心,不能觀(心)就來觀身體移動,要用心修行,不要忽視修行。如果我們用心,持之以恆地修行,就會自行生起勤勉努力。要專注於修行,並持之以恆,而不是今天修行,明天停止修行。如果我們有欲神足、勤神足、心神足、觀神足,道果不會很遠。因為如果我們有了四神足,就會使我們輕輕鬆鬆地達成道果涅槃。

師父有很強的四神足,因為自從跟著隆波一起修行之後,除了協助隆波的工作,師父每天都修行。師父以隆波為榜樣,一有時間就通過固定形式訓練,工作的時間到了就去工作。

有些人,時間到了就去訓練固定形式,但當工作的時間到了,卻不想工作。他們只想訓練固定形式,心也只想追求寧靜的所緣。

其實工作的時間或做其他的,心粘著於寧靜是很難的,(因為)它不斷地跟外界接觸。如果我們能訓練好覺性,當我們見到某個人,或者看到上司,(如果)瞋心生起,我們就能及時知道。有時看到朋友,哇!高興,我們也能及時知道。但我們都市人,看到上司時,經常生起瞋心。關於這點,師父沒有怪誰(的意思),師父以自己作為例子。當師父看到上司來時,心會忐忑不安。上司一開口說話,師父的瞋心就湧現出來了,心想(他)又要來哪一出?(上司)喜歡來找我麻煩,拿別人的工作來給我做。

有時司機也在,他卻說:「哎!你開車去給我買個東西。」

我心想:「嘿!這不是我的工作,我不是司機!」

但上司叫我去,我還是得去,這就是都市人的生活。如果我們訓練覺性時能持之以恆,這樣當我們訓練固定形式時,心就會更容易寧靜。但師父保證,我們都市人在訓練固定形式時,心不容易寧靜。就像師父跟著隆波外出後一樣,雖然師父強調過,師父的覺性訓練到某個程度,但一到訓練固定形式時,頭還是團團轉。所以(師父)還要修很長時間。即便隆波說師父打坐已經很熟練了,但為了讓心寧靜、集中起來,有時(師父)仍需要十分鐘或二十分鐘。

因為對現代人來說,進城時的外界感官刺激是非常多的。過去的人(受到的感官刺激)不多,過去,步行去學校。現在,城市很複雜,生活方式也很混亂。因此,訓練禪那、訓練用禪定引導智慧,不是我們(都市人)的修行方式,更別提在禪定中開發智慧了,機會更渺茫。

我們應該這樣訓練:用智慧引導禪定,訓練好我們的覺性。

首先,要持好我們的戒,(持)戒是必要的。如果沒有持好戒的話,禪定就會搖搖欲墜。假設我們曾經對誰撒過謊,一旦他走過來,我們的心就會想:「咦!一會兒,如果他來問,我該怎麼撒謊才不會讓他知道呢?」心就開始動蕩不安了,禪定不會輕易地生起的。

要是我們持好戒,我們的心純淨無染,覺性就會容易生起,禪定也會容易生起。一旦有了覺性,有了禪定之後,再觀下去,如果心有力量了,就來觀,讓知者生起來,觀境界。看到瞋是一部分,「知者的心」是另外一部分,貪是一部分,「知者的心」是另外一部分。當我們經常(這樣)去修行,就會獲得智慧。

當師父這樣訓練時,(智慧)真的可以生起,並不是不可能生起的。有時,我訓練時心裡會想,「咦!(我)從沒體驗過瞋心生了(立馬)就能滅,那其他人是如何練到這個境界的呢?」

我們以這種方式訓練覺性,有時我們會走神,有時所緣來觸碰,煩惱習氣就會湧上來。覺性覺察到,煩惱習氣就會自行滅去。此時才知道:「哦!原來別人修行是這麼簡單啊!」

就像師父跟大家分享的,當我們打開想讀的書時,(其實)貪念已經湧現了。一旦我們及時知道到這一點,貪念就會滅去。如果要問,「我們及時知道」,是用(大家)能理解的方式回答「我們及時知道」。事實是「心」自己本身知道,並沒有個「我」去知道,就好像心能自行感知,無需刻意。

我們一定要去訓練,讓「知者的心」生起。如果能夠訓練讓「知者的心」生起,(證得)道與果並不難。因為生起的每一個境界全都符合三法印。如果我們可以(通過)訓練(讓自己)看到三法印,就能去學習身心的實相,道、果並非遙不可及。

我們大家要用心修行。跟大家分享的,是修行的核心原則,是我們真的可以做得到的,而不是沒有任何依據的。這已經是最簡短的(修行)捷徑了,我們可以輕鬆訓練,不困難。如果(教導)比這個更多,就超出(我們修行需要用的)了。

因為每個人走的道路不一樣,但如果我們逐漸地掌握(修行)方法,就可以自己修行,我們就有機會證得道與果,並不難。

阿姜巴山跟這個課程全部的學員都做互動了嗎?一半,怎麼樣?還可以嗎?如果我們逐漸掌握正確的修行方法,直到有一天,心自己記住了正確的方法,它就可以自己行走,不必依賴高僧大德。

師父跟隆波學習時,隆波並沒有指出「這是錯的、這是對的。」在我們知道正確的方法之後,隆波才會稱讚我們。一旦隆波稱讚我們,我們反而走上了錯誤的道路。師父說的是真的哦!說實話,假設我們已經修行了五天,我們似乎已經把心呵護、緊盯到完善的程度了,但隆波不會稱讚(我們),他(可能會)看看你的臉,然後再看看你的臉,然後讓你繼續修行。

到了第六、七天,我們就累了,不想修行了,放下了。但是我們一直在訓練覺性、禪定,它會自行覺知身、覺知心。再說一遍!我們已經訓練了,我們不用(刻意地)去控制或呵護心,心會自行去培養覺性與禪定。

隆波稱讚說:「咦!今天你做了什麼?修行修得不錯!」

師父心想:「要騙高僧大德嗎?」

師父回答:「我今天沒有修行。」

隆波說:「哦!那你做了什麼?心(的狀態)怎麼這麼好?」

師父回答:「我沒有修行。」

因為沒有緊盯或者強迫自己的心,沒有控制身,沒有控制心。但是我們曾經訓練的心,本來就有覺性、有不錯的禪定基礎,然後好的覺性就會自行生起。一旦得到了隆波的稱讚,結果就是:「啊!(我)得到鼓勵了!」我們再繼續去用功,我們又回去刻意用功。

從那時起,隆波看了看我們的臉,說:「嗯!一般般。」

又過了半個月,直到我們覺得,哎,累了!不修行了,就不再刻意,當心從刻意中鬆脫出來,它會有覺性,覺知身、覺知心,心就會自行安住、喜悅起來。

但師父所掌握的訣竅是:當我們沒有緊盯,什麼都不做,心是有覺性的,是喜悅的,(可以)自行覺知身、覺知心。但隆波稱讚後,我們又會刻意去修行,如此重複多次,且持續幾個月。直到我們領悟這一點時,(才發現)事實上(我們)什麼都沒做,也戒不掉(刻意修行)。一旦要修行,還是去刻意修行。如果要放下,什麼都不做,這也超出了我們的波羅蜜。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正定,但讓心間歇性地放下(修行),心就可以開發智慧。

什麼時候(心)才能真正放下呢?(心放下時)很容易觀察到。就像心觸碰到所緣時,煩惱習氣就會生起,覺性自行意識到,我們一點兒都沒有刻意。就像有人看到瞋心生起的時候,(如果)覺性察覺到,瞋心就在我們眼前滅去了。這可以說明,在那一刻我們沒有刻意修行,但在那之後有沒有(刻意修行),師父就不能保證了。因為覺性生起的那一瞬間,它看到境界自行運作。

師父強調一下,是看到,看到境界自行運作。覺性自行察覺到境界,此(覺性)兼具戒、定、慧。如果我們練習了很長時間,能偶爾看到「這個」,就算是可以了,不必經常看到。因為在「這個」生起之前,戒、定、慧必須要圓滿。如果我們經常看到,這說明心開發智慧已經很嫻熟了。但是我們不會經常看見「這個」,就好像我們訓練了很久以後,如果看到了「這個」,嗯,(就表示)我們已經朝向正確的方向了,這樣就足夠了。

師父偶爾才能看見(自己的)貪湧現出來,然後覺性及時知道,它就自行滅去,儘管我們沒有刻意(去觀)。有時我們經行的時候,心是知者、觀者,安住起來,看到身體在走,有時心走神,就會看到心自己迷失,有時我們坐著,正在打坐,心走神,自行跑去想,有時看見它走神去想這個、想那個。我們看到了,唉!我們無法掌控,它自行看到,看到境界在自行運作,這稱為正確的覺性,有正確的禪定。

如果我們看到它生滅,此時智慧是正確的。如果我們訓練得足夠多,道、果會自行生起,不用擔心。除了以下這兩類人…三類吧:(第一類是)那些發大願的人,(他們)就不用提了,他們做善事積累福報,不會(在這一世)證悟。另一類是犯五大逆罪的人,犯了嚴重惡業的人,今生無法體證道果。另外一類是侮辱聖者(ariyūpavādī)的人,也就是責罵初果須陀洹以上的人。如果我們沒有這些業力,就讓我們繼續修行吧!今生如果沒有證悟,來生再繼續修行,某一生應該會得到法。

但是如果修對的話,根據三藏經典,用七個月(來證得道果)也太多了,可以減到六個月、五個月、四個月之類的,甚至一個月,(如果)一個月還是太多了,(那就)減到七天之類的。對吧?師父看三藏經典上說,一天(證悟)也是有的。

我們持續修行,事實上,沒有誰像這個時代(的師父)教得如此詳細了,沒有誰可以給我們如此詳細地解釋了。

如果我們曾經跟上一代的高僧大德學禪法,我們拼命地學習,就像如果不用生命來交換,似乎就不能證得道果。比如:去請教高僧大德該如何修行,起初他(可能)會說「去持戒」,好像如果戒依然持得不好,他就讓我們先去持戒,還不用做什麼。

如果把戒持好了,那時,高僧大德會說「去念誦佛陀吧!」。高僧大德也沒有教導該如何念誦佛陀,怎麼念誦才對。

念誦佛陀差不多一年了,此時,他看到(弟子)念誦佛陀之後,心已經寧靜了。高僧大德說:「啊,保持覺性,去用功!」但覺性是什麼?我們也不知道,必須要自己去尋找方向。他讓我們幫助自己。

有了戒,有了覺性,他才會教(我們)正確的禪定,像開發智慧這之類的事情,需要花很長的時間。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根本忍耐不了,這個時代的人忍耐力很弱。

因此,隆波帕默尊者跟我們強調說,隆波不怕聰明的人,但怕不真正戰鬥、不精進的人。一定要忍耐,這個時代(的人)煩惱習氣很重,需要訓練覺性,持好戒。訓練覺性、禪定以及智慧,讓它們更強大,才可以對抗這個時代的煩惱習氣。

這個時代的煩惱習氣不尋常,再過十年,我們就更打不過了。(即使)聽別人說了,我們也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。因為這個時代的科技發展很迅速。有人說,比如中國人,他們聲稱,他們不怕5G,5G並不是下一代最可怕的科技,下一代最可怕的(科技)是機器人,因為機器人已經被設置好了。將來,工廠裡那些需要精准度的工作,根本不需要工人了,用人來乾活問題比較多,用機器人更加方便,而且它們不固執。另外,它們能更精准地工作,並且可以在危險的地方以及有化學品的地方工作。比如酒店的接待員,將來不用再用人了,因為人很難取悅。還有,可以通過給機器人編程,讓它工作,讓它發展自己的能力,並且,別忘了,機器人在未來會比人更聰明。因為它(機器人)可以容納很多信息,算術比人好,比人更善於計算。例如,有人拿機器人去參加比賽了,下棋。機器人贏了下棋的天才,我不知道是什麼國際象棋遊戲。

所以我們不要疏忽大意,感覺我們現在的生活是穩定的。絕對沒有什麼是恆常的。就像在上海,現在如果(有人)需要去看醫生,也不用去了。(據說)有一個機器,只要登錄、輸入名字和其他信息,然後說明症狀,然後,它會診斷我們患有什麼疾病,並開據處方,我們只需要拿處方去付錢,(然後)去藥店買藥。還有人預測,將來甚至醫生的知識也有可能比不上這些機器人。因為這些機器人可以被輸入很多數據,它們的記憶力很強,這個時代的人記憶力不夠強。

師父這麼說是要和大家強調,訓練禪法需要靠耐心,需要具有欲神足、勤神足、心神足、觀神足。如果我們具有這些(四神足),正確地訓練持戒、覺性、禪定、智慧,道果並不遠。因為如果遠的話,師父就到達不了。

像師父這樣充滿煩惱習氣的人是很少見的,重到什麼程度呢?有人告訴隆波:「我真不明白隆波為何要任用這位師父為侍者?」

師父聽了也說不出話來。師父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申請當侍者。其實,師父內心深處不太想當侍者,因為(師父)覺得一切都是負擔。就好像自己的負擔已經很重了,卻還要去照顧別人。因此,師父不想成為侍者。可是,不知不覺中師父好像就慢慢承擔起這些責任了。

就像隆波在菩提園精舍時,師父跟隆波在一起,隆波同時必須教導禪法。當時,隆波也沒有讓師父幫什麼忙,隆波的個人生活也完全自理。師父就說:「隆波必須去授課,應該洗不了缽了,來,我幫你洗吧。」有點兒超時了,就算是給大家講個故事吧!師父幫隆波洗缽,隆波去教導居士,於是師父每天都要洗缽了。

通常,隆波開示結束之後,就去洗自己的僧衣。師父認為,哎呦!隆波這麼做,一定會累死的。因為教禪法已經疲憊不堪了,那個時候,隆波不遺餘力地教導,回來時幾乎累得精疲力竭。因為那個時候的學員,大多不是隆波的親傳弟子,是這個流派、那個流派的弟子,需要糾正(的東西)很多。教完他們,隆波也已經筋疲力竭了,師父就偷偷地幫隆波洗僧衣。(師父)一洗完缽,就趕緊去洗隆波的僧衣。(這樣)隆波一回來就可以休息了。

後來還要打掃寮房,還要做這個、做那個。最後,師父什麼都做。凌晨四點起床,其他人凌晨四點起床後(一般)去打坐、經行,師父凌晨四點起床後,就匆匆趕到禪堂,去打掃禪堂,安排用餐的地方,準備東西。

差不多到了托缽的時間,就去拿隆波的缽,跟著隆波去托缽。準備用餐,用完餐,師父就去幫隆波洗缽。回來之後就去洗碗、洗盤子、洗衣服,整天都要工作。空閒時,也會去植樹造林,因為當時那裡是一片田地。

大家都認為師父(過得)特別舒適,(覺得師父)在隆波帕默尊者身邊,可以一整天都學法,哪裡在學習啊?隆波開示時,師父在洗盤子。下午隆波(累得)受不了了,就休息到晚上,偶爾才教一下師父,因為師父很難教。

人們喜歡說:「真羨慕你!可以待在隆波身邊。」

師父心想:哎!他們並不知道師父一整天都在工作,是為了讓高僧大德有時間教導他們。(師父當侍者)並不是佔便宜,(因為)總不能讓高僧大德(自己)做所有的事情吧!師父一直做這些事,直到師父意識到隆波真的在日常生活中修行時,師父就(開始)逐漸提升自己,直到(自己也)能(做到)在日常生活中修行。(這樣)才可以堅持修行到終點。

因此,如果我們修行了,卻依然把修行和日常生活分割開來,道、果、涅槃依然離我們很遠。但是如果可以將修行和日常生活結合起來,便可以全天開發智慧。如果我們能在固定形式裡訓練好禪定,在日常生活中就可以開發智慧。

像我們都市人,一直(會)接觸到所緣,(如果)什麼煩惱習氣生起了,要及時知道。如果覺性好、禪定好,就能不斷地開發、積累智慧。有的人體證道、果,但他們並沒有看見細微的煩惱習氣。有的人有顧慮。如果我們訓練過,一旦看到顧慮,心回來觀心,(顧慮滅去)就可以切斷煩惱習氣。

這對我們來說並不太難,因為大家應該沒有犯過五大逆罪。因為如果沒有波羅蜜,可能不會來聽隆波的教導。因為世界上有很多人,但前來修行、聽正確的佛法的人卻寥寥無幾。因為隆波已經強調過,隆波曾經觀察過其他流派,他們唯一缺的就是心沒有正定。因此,我們要提升自己,讓自己的心有正定,心才可以真正地開發智慧,真正地體證道與果。

今天就到這兒,時間到了。不必再給祝福了吧!那是騙小孩的。如果我們訓練覺性,(訓練覺性的)功德(比祝福)更大。讓我們好好地用功。

隆波常說、跟我們強調說,當隆波的教導結束了就沒有誰在用功了。如果我們曾經看過隆波的所作所為,隆波不是那樣的,隆波一整天都在訓練。當做好固定形式了,我們就繼續訓練覺性,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就觀身體。如果我們訓練覺性到很嫻熟、訓練得好,道果涅槃離我們不遠。

好了,自己去用功,師父也要去用功。


音頻來源:禪窗